姜海峰搶下王連清手裏的文件，氣焰囂張的說道：“王部長大人……”

韋良打斷了姜海峰的話：“要麽叫王部長，要麽叫王大人，部長大人算是他媽的什麽稱呼？”韋良現在鬥不過姜海峰，所以他也學姜海峰那樣耍起了無賴，雖然他知道這招已經沒什麽用了，但多多少少，能爭回一點氣勢來。

“你這些東西，是從哪裏來的？”王連清指著姜海峰手裏的文件問道。

韋良這才恍然大悟，對啊！九妹和王書正的事兒，根本沒有正式立案，姜海峰憑什麽調查他們？就沖這一點，他這些文件都是非法的。

還不等韋良說話，姜海峰自己承認了：“都是我用非正規手段弄來的。這個世道啊，有錢什麽都買得來。”

“這些東西，可以作為證據嗎？將來到法庭上，你敢拿出來嗎？”韋良嗤之以鼻。因為姜海峰的這些文件，幾乎都是非法獲取的。就比如說指控九妹那一條，九妹自然不應該未經授權進入國家安全網。但是九妹什麽時候進入的，進入之後又查看了什麽，姜海峰是怎麽知道的？這只能說明，姜海峰也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進入了安全網內。當然了，姜海峰絕沒這個本事，他一定是雇傭了黑客，黑進網站或者九妹的電腦裏，所以才會對九妹的行蹤了如指掌。

如果真是這樣的話，那麽九妹犯法，姜海峰與九妹同罪。九妹死刑，姜海峰也得陪九妹一起死。這種殺敵八百，自損一千的戰術，韋良堅信姜海峰絕不敢亂用。

姜海峰卻告訴韋良：“我們爺倆兩條命，換他們三個，值了！”

韋良擦了擦額頭的汗，姜海峰這是動真格的了，他居然不惜與七姐、九妹、王書正同歸於盡。

姜海峰挑釁似的看著王連清：“王部長大人，不要以為你自己是個清官，底下的人就全都是清官。你再怎麽清，也擋不住有人要腐敗。王書正這份視頻，我只花十萬塊錢就買到手了，天底下現在就只有我這一份。我把這份視頻交給法院，你孫子死定了！”

王連清嘆了口氣，默默重覆姜海峰的話：“我再怎麽清，也擋不住有人要腐敗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，身為公安幹警，為了區區幾萬塊錢，就可以出賣如此重要的信息給你。”王連清的手都有些顫抖了。

韋良也跟著嘆了口氣，這件事確實細思極恐。九妹的瀏覽記錄，本身便是絕密信息。得到這個信息，比侵入公家安全網難度還大。換句話說，能將這樣重要信息賣給姜海峰的人，自然也就可以將安全網上的其他重要信息賣給別人。王書正的視頻錄像，警方在趕到現場之後肯定會第一時間征調取用，並且秘密封存。現在也落到姜海峰手裏了，而且聽姜海峰的意思，他甚至銷毀了原視頻，只保留了手上的拷貝。有資格保管這份視頻的人，自然也有資格保管其他同樣重要的資料。毫無疑問，這個人已經嚴重瀆職！

“王部長大人！”姜海峰繼續挑釁王連清：“你覺得什麽才算是好警察，什麽才是壞警察？”

王連清沒有回答。韋良也一時答不上這個問題。韋良在想，也許自己算是個好警察吧？他抓捕了無數犯人，拯救了無數無辜者的生命，也保護了無數的國家財產。但再一想，他又不算什麽好警察，他總是破壞規矩，甚至為了破案不擇手段，有時候性質比罪犯還惡劣。這個問題，實在難以回答。

姜海峰看看王連清，又看看韋良，見他們都沒有說話，於是他自問自答道：“我兒子是個好警察。你，王部長大人，你是個壞警察！”

“放屁！”韋良又忍不住了，破口大罵道：“你兒子殺人放火，和黑社會狼狽為奸，他算什麽狗屁好警察！？”

姜海峰從辦公桌裏掏出一張文件：“在我兒子上任之前，千峰縣的犯罪率是百分之四點八，其中僅二零一四年，就發生謀殺案一百三十七宗。我兒子上任之後，千峰縣的犯罪率是百分之一點九。二零一六到二零一七年，千峰縣沒有發生一起殺人案。我兒子為什麽不是好警察？”

王連清還是不說話。

韋良卻諷刺道：“你兒子把犯罪合法化了！他指揮著一幫黑社會和地痞流氓，拿強奸、綁架當生意做。如果好警察都像你兒子那樣，那你告訴我，什麽才叫黑社會？”

姜海峰沒理韋良，他繼續對王連清說道：“王部長大人，你肯定不是個好警察。你上任之後第一件事，就是撤掉了劉副部長。”

“當然要撤了他，他貪汙受賄！”韋良義憤填膺的說道。

“劉副部長卸任之後，我公安幹警在各類國際軍事比賽中，再沒有進入過前三名。劉副部長卸任之後，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特種緝毒隊隨之解散。現在邊境附近毒品交易活動比之前更加猖獗，更加放肆。劉副部長卸任之後，再也沒人像他那樣重視緝毒工作。緝毒警的死亡率，從之前的百分之三點六，提升到現在的百分之八點七。王部長大人，你會算數吧？我們緝毒警的死亡率，多了五個百分點啊！也就是說，每一百個緝毒警，就比之前多犧牲了五個！五個啊！你是做了清官，大家都念你的好，說你打掉了一個貪汙犯。可緝毒警們在罵你啊！沒人再重視他們了，給他們的經費和設備一年比一年少，他們拿著落後的武器，怎麽跟毒販們拼命？你是好警察嗎！？你自己說！”姜海峰指著王連清的鼻子問道。

“人之為善，不論現行而論流弊，不論一時而論久遠，不論一身而論天下。現行雖善，而其流足以害人，則似善而實非也。現行雖不善，而其流足以濟人，則非善而實是也。”王連清一聲長嘆，深深的感慨道。

“啊？”韋良完全聽懵了：“什，什麽意思？”

“我爺爺說，他錯了！他只顧著自己行善，沒有想到他做的善事，最後卻害了人。所以，他不是在行善，而是在作惡！”九妹哭著解釋道。

韋良還是不懂：“難道您也承認姜仲軒是個好警察？如果他是好警察，那我們算什麽？我們這麽拼命的追情魔，是為了什麽？”

王連清拍了拍韋良的肩膀：“年輕人，你我接觸時日尚短，你是不是好警察，我難下定論。”王連清說完這句話，目光如炬的看向姜海峰：“但我家七丫頭，九丫頭，還有那個臭小子，都是好警察！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你陷害！他們縱然有錯，可全都是為了救人，是為了履行身為警察的職責不得已而為之！如果我讓這樣的好警察蒙冤卻坐視不管，我還有什麽資格坐這個位置！？我將再無面目代表中國的百萬警察！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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